监管一纸公告，处罚了昔日资产证券化(ABS)明星券商恒泰证券，也将ABS产品面临的现金流归集的部分困境凸显了出来。
7月28日，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下称“中基协”)对恒泰证券做出处罚，“自8月1日起暂停受理恒泰证券资产支持专项计划备案，暂停期限为6个月。”
此次处罚，源于恒泰证券管理的“宝信租赁二期资产支持专项计划”(下称“宝信二期”)、“宝信租赁四期资产支持专项计划”(下称“宝信四期”)及“吉林水务供水收费权资产支持专项计划”(下称“吉林供水收费”)3只ABS(资产证券化)产品存在资金违规划转的问题。
对这一处罚，一位监管层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这是证监会加强监管的具体措施和表现，“标准化、透明化、规范化是我们最基本的要求和底线。”
“这个案例与资金挪用有关，投资者购买产品后，产品产生的现金流属于投资者，不能动。但现金流归集需要超额，通常是1.1-1.2倍，导致部分属于融资方的资金沉淀在账户内，变相提高融资人的成本。”华南某券商一ABS业务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超额现金流覆盖是ABS本身的特性，恒泰证券受罚的案例，则在一定程度上凸显了这一特性带来的行业性困境。
超额现金流归集困境
恒泰证券的三单受罚的ABS，其中宝信二期设立于2015年3月19日，发行规模为3.15亿元，宝信四期设立于2015年7月22日，发行规模8.74亿元。二者原始权益人均为宝信国际融资租赁有限公司，吉林供水收费设立于2015年4月23日，发行规模9.9亿元，原始权益人为吉林市水务集团有限公司。
据中基协公告，3只专项计划的原始权益人按照约定将基础资产产生的回收款归集至监管账户后，在专项计划投资者不知情的情况下，短期内迅速转出；在专项计划账户划转归集资金日之前，则重新将资金集中转回监管账户。
截至今年5月底，宝信租赁从宝信二期、宝信四期监管账户中转出的资金笔数分别为24笔和21笔，转出规模分别为2.75亿元和6.85亿元；吉林水务集团从监管账户中转出的资金笔数为188笔，转出规模为4.78亿元。
恒泰证券的公告称，以上情况由中国证监会前期检查发现并移交中基协，中基协也调取了有关资料，证据充分，足以认定。
“融资人不愿意配合，特别是在融资人比较强势的情况下，管理人也很为难。”前述华南券商ABS业务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目前融资方依旧习惯将ABS跟发债、银行贷款做比较，由于ABS融资本身已较为复杂，若现金流还必须沉淀其中，则会大大降低融资方发起ABS的意愿。
“融资方都是按照BP去考虑融资成本，对一个四五个亿的产品来说，四五千万的资金沉淀，已经非常高了；尤其是对一些上市公司来说。”该人士说。
但他同时表示，此问题亦有解决办法，“比如，融资方和投资方可事先约定，当产品现金流归集到一定规模后，在保证当期资金偿付的前提下，融资方可使用归集的资金，或是直接分配给劣后级产品(通常由融资方自身持有)，再或者，让融资方对这些资金进行合格投资。”
“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事前披露，如果在投资者买之前就披露，我觉得问题不大。”北京一位券商ABS分析师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点评恒泰证券受罚案例时称，前述ABS业务人士提到的几种操作方案，其均“见过有项目这么操作的”。
“但如果真的这么操作，投资者是否能认可，产品能否成功发行，或者利率还是不是现在这个水平？毕竟，增级量降低了，在投资人心里还是有区别的。”该分析师亦提出疑问。
存续期管理之忧
恒泰证券的案例，从资金挪用的角度，揭开了ABS存续期管理问题的一角；但ABS存续期管理的挑战并不仅限于此。
“存续期管理一直是个问题，毕竟大家以前都是做债的，不怎么重视存续期管理。”前述券商ABS分析师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业内较为关注的ABS存续期管理问题，主要包括资金混同风险(即基础资产现金流与原始权益人其他资金混同使用，造成资金权属混淆的风险)、管理人对资产的后续监督管理等是否尽责等。
其续称，恒泰证券此次受罚，即属于典型的资金混同风险案例，2016年违约的大成西黄河大桥ABS亦属此类；但随着2015年下半年以来，监管部门要求券商加强这类风险的控制措施，“目前这个风险不算严重，大部分项目从合同上来讲是比较完善的”，但“当然也不可能完全杜绝风险，只是说尽量的在资金效率和风险之间平衡一下。”
而跳出产品本身，道德风险亦是一大隐患。
“成立一个事业部独立核算，然后团队与公司进行比例可观的项目收入分成”，就有动力绕开风控将产品发出来。
“事业部制下，人员流动往往也比较大。”该人士对记者说，“现在恒泰ABS业务的核心骨干大部分已经离开了，有的去了天风，有的去了华菁，留给新团队的摊子会比较有挑战。”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亦从多个渠道确认了诸多恒泰证券核心骨干去职的说法。
或因核心骨干流失，恒泰证券昔日的明星光环也在褪去。
数据显示，2015年，恒泰证券企业ABS承销了19只产品，总金额为239.6亿元，占企业ABS当年总额的13.52%，遥遥领先第二名广发证券7.95%的占比；2016年，承销额和占比降至119.31亿元和3.32%；2017年初至8月1日间，承销额和占比则为74.39亿元和2.61%。
